英国要在海上建城市……能“漂浮”起来吗？

斯图尔特·伊夫斯认识英国威尔士费尔伯恩村上700多位居民中的每一个人。72岁的伊夫斯已经在这里居住了26年，在当地经营一家露营场地，在这个村里养大了他的5个孩子。远眺爱尔兰海，他对媒体表示，费尔伯恩是他安居乐业的家，有着祥和、宁静、安全和友好的邻里关系，他不想迁往任何其他地方。

然而，从2054年起，伊夫斯热爱的费尔伯恩可能将不再适合人居住，当地居民很可能需要迁居他处。由于气候变化，这个小村庄已确认将有极高风险被海水淹没，费尔伯恩正面临着生死危机。而这种危机也存在于英国其他沿海地区。

7 月 19 日，人们在英国布莱克浦的海滩行走  新华社/路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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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与政府意见不一

费尔伯恩是威尔士格温内思郡的一个地势较低的海滨村庄，位于斯诺登尼亚国家公园和爱尔兰海之间、Mawddach河的河口以南。因为处于东南季风的迎风坡，总体上这里降水较多。

自1970年代中期以来，威尔士的年均气温上升了0.9摄氏度，平均日照时数上升了6.1%。英国气候变化委员会的报告预测，到20世纪80年代，这里的年均气温将上升1.3到2.3摄氏度。这意味着威尔士的夏天更热、更干燥，有更极端的热浪；而冬季则更为潮湿，洪灾问题加剧。

格温内思郡当地政府表示，不会无限期地维持费尔伯恩的防洪能力，并计划让整个村庄“回归自然”，即拆除所有房屋、道路、商店和基础设施，让村庄重新变成傍海的沼泽地。政府做出决定后，费尔伯恩的房价暴跌，银行也停止了提供房贷。

对于伊夫斯这些当地居民来说，这一切实在难以接受，他们不仅不愿接受村庄被大海吞没的未来，更对当地政府不给予补偿或援助感到愤怒。居民们表示，政府的决定将威胁到他们的生活方式，以及街坊邻里间的情谊。

伊夫斯说，就算最后费尔伯恩的居民不得不搬迁，重建家园，其原本的“村庄精神”也无法复制重建，因为“费尔伯恩之所以是费尔伯恩，就是因为它所处的地方”。他说：“以前居住在这里的人不需担惊受怕，天黑外出散步也不锁门。大家彼此认识，可以聊天畅谈。如果我们不得不搬离这里，就会失去这种生活方式，这不仅仅是离乡背井，而是失去你的整个人生。”

最近，费尔伯恩居民向当地政府提出了建造100个消波块的建议。消波块，又称防护块或弱波石，是一种巨大沉重的四足型混凝土块，堆砌在海堤可以削弱海浪的冲击力，防止海岸受到侵蚀，在日本已获得广泛使用。当地居民估算，这一措施预计花费5万英镑。

而当地媒体报道说，如果将费尔伯恩整体拆除，那么仅拆除和场地清理的费用预计就达2700万英镑。当地政府则表示：“我们有责任仔细考虑所有数据和独立专家的建议，并会与当地人讨论可能的各种选择。但所有证据都显示这个村落遭受严重水患的风险正在升高，视而不见是不负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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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城市”计划

费尔伯恩面临的危机并非独一无二。

气候专家说，英国其他沿海村落也面临类似危机。英国气候变化委员会的数据显示，英格兰水灾和海水对海岸的侵蚀平均每年造成的经济损失超过2.6亿英镑。

尽管面临如此巨大的经济损失，英国政府的默认立场仍是“维持现状”，即建设防洪设施和对设施进行维护加固来保护受威胁的海岸。

而该委员会的报告指出，对于一条长达53至66公里的海岸线来说，在本世纪内想维持现状并不符合成本效益。该委员会发言人表示，这就是说保护这条海岸线的成本超过了收益，收益是根据海岸防御系统保护的财产价值来计算的。

基于此，一些英国专家建议，在各种防洪措施无法兼顾成本和效益的情况下，建设海上城市不失为一种方法。

比如，在英国德蒙福特大学建筑设计项目“费尔伯恩船只”中，设计师提出建设一种海上城市——可以与潮汐洪水共生的城市。该项目探索了一种十分前卫的设计，在村庄不得不被拆除的情况下，致力于保护当地的生态系统；对那些被洪水淹没的社区，则以尊重其历史、文化和特色的方式进行修复和重建；它的设计核心在于优先保护当地的城市遗迹和文物，以及城市故事和记忆。

在这种新思路下，无论是原有的保护措施，还是居民提出的消波块保护法，都能发挥作用。而且不但能提高当地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还能保护居民对家园的情感。

其实早在2008年，PayPal创始人彼得·泰尔就已提出“漂浮城市（海上家园）”的计划，这一想法也正在韩国、荷兰等国家实施。据悉，目前荷兰已经有数十个水上社区，其中位于荷兰阿姆斯特丹南部的艾瑟尔堡住宅区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漂浮住宅区。荷兰还打造了漂浮农场、漂浮树林等，带动了漂浮建筑的新商机。

开发漂浮建筑不需要整地、开挖与打地基，更不用填海造陆，可以保留原始的水岸环境。如此一来，建筑开发不仅不用破坏生态、与水争地，更能使建筑物适应不断上升的水位，随之漂浮移动，不因环境变动而受到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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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要进行调整”

根据英国《镜报》今年6月的报道，一项新研究显示，未来30年英国约30%的海岸和近20万个家庭和企业可能将被海水淹没。

研究人员预测，到2050年，与历史水平相比，英格兰沿海的海平面可能会上升约35厘米，到本世纪末，海平面预计会上升近1米。专家们说，气候变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加上海浪对海岸的侵蚀，正迅速增加海岸洪水的风险，以至于可能无法保护一些社区。

牛津大学气候与环境风险教授吉姆·霍尔在回应这项研究时说：“我们需要与沿海社区进行坦诚对话，告诉他们保护每一个家庭和企业不受海平面上升的影响是不可能的。这些变化来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快，我们现在就需要计划如何进行调整，包括制定全国性的战略方法来决定未来如何可持续地管理海岸。”

英国东英吉利大学气候变化学教授科琳娜·勒奎尔，近日在接受《环球》杂志记者采访时指出，气候变化对世界各地生态系统的影响非常广泛，气候变化的速度比人类社会的适应性行动要快。

一些专家认为，政府必须制订计划，帮助因气候影响而被迫迁徙的居民。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郭江汶对《环球》杂志记者说，解决社会经济面对气候灾害的脆弱性，避免气候变化带来的最严重的经济、社会和环境风险，已经迫在眉睫。

世界自然基金会总干事马可·兰贝蒂尼日前在接受《环球》杂志记者专访时表示，应对气候变化等全球性问题，人类必须团结携手，“无论是发达经济体还是发展中经济体，在应对气候变化和自然损失的共同计划下真正走到一起符合每个人的利益”。

来源：2022年9月7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8期

编辑：胡艳芬   实习生 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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